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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代的绘画
宋代是历史上最以绘画艺术为重的朝代。北宋开国之初,就设有翰林图画院,院内设"待诏、祗侯、艺学、画学正、学生、供奉"等官职,依照才艺,分授画师。宋太祖于965年灭后蜀,又于975年灭南唐,之后两朝画院精英都归降大宋,进了翰林图画院,一时人才济济,盛况空前。在政治上自宋太祖"杯酒释兵权"之后,宋朝实施重文轻武的政策。由于朝廷的提倡,绘画艺术空前发展,朝廷对画家的优待也是前所未有。凡以画艺授官职的人,都列班待诏。两宋时代因而为中国绘画发展史上最重要的一个时期。

画院罗致天下画师,兼用公开考试的方式。考试时常以诗句为题,例如:"乱山藏古寺"、"野水无人渡,孤舟尽自横"之类。就试的画家,为了能够入选,当然尽力切题作画,画出的都是富有诗意的画。自汉、唐以来利用绘画辅佐推行政教的情形,到了两宋时代完全绝迹。中国画就此脱离了政教而完全与文学结合起来,这是一个重大变化。

宋代人物道释画大体说来都是继承唐代余绪,依然走的是吴道子的路子,到了公元11世纪末,才有了新的发展。在道释画方面,两宋的趋势是佛教画渐少,道教画渐多。这大概与当时道教比佛教更为流行有关。宋徽宗宣和年间,曾建"五岳观"、"宝真宫"等道教宫观。每当宫观落成时,都召集天下许多画家前来绘画,有时多至数百人,可惜人物画家中人才出众者较少,只在北宋初年五代后蜀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画家,独树一帜,这位画家就是石恪。另北宋中叶末期,有一位摆脱了吴道子画风而自创一派的李公麟。

石恪性情古怪滑稽。他初从张南本学画人物,随后就专画诡谲人物画,并且借画讽刺别人。他完全不照传统的画法,只简单数笔把人物的神态画出,水墨淋漓、运笔放肆,画人物顷刻即成,世称"减笔画"。宋代郭若虚所著《图画见闻志》说他"笔墨纵逸,不专规矩"。《宣和画谱》说他,"好画古僻人物,诡形殊状,格雅高古,意态新奇"。他的画直接影响南宋的梁楷和僧人法常,间接影响后世各朝代的减笔画家,如清初八大山人、清代扬州八家的几位,以及现代的齐白石等。石恪、梁楷的画,传到日本,对日本画坛的影响也很大。
李公麟是个研究传统人物画的大师。初学顾恺之、陆探微、张僧繇和吴道子,后来,他运用极其熟练的线条,用深浅墨色绘出人物、鞍马,不着粉黛丹青,世称为"白描画",冠绝一时,开拓了人物画的新天地。

两宋时代,山水画的进步很显著。五代荆浩、关仝把唐代的山水画作了进一步的发展。董源、巨然、李成、范宽"北宋四大家"对于山水画的画技,例如山石皴法、章法构图以及疏密位置、透视比例等方面大有改进。有人说,山水画到了北宋,已达到最高水准,而董、巨、李、范堪称中国画的百代宗师。此外米芾父子所创的"米氏云山",善于用深浅不同的墨点画山水、云烟、树木,自成一派。但四大家及二米在系统上都属于王维水墨一派。到了南宋,出了几位出色的山水画家,例如李唐、刘松年等都是学李思训的青绿山水。所谓北派的山水大盛、王维水墨渲染一派渐衰微之时,后来又出了马远、夏珪两位大画家,融合青绿山水和王维水墨画法变成一种豪迈挥洒的新风格。但通常人们仍认为他们属于北宗系统。马、夏用大斧劈皴、横笔劈砍,独树一帜。所以明代王世贞的《艺苑卮言》里面说,"山水至大小李一变,荆、关、董、巨又一变,李成、范宽又一变,刘、李、马、夏又一变",把两宋山水画的演变阶段说得挺透彻。

如果说,山水画在唐代结了果,那么花鸟画在唐代便是正在开花。北宋初期黄居菜的画法冠绝一时,画院中把它当作评画的标准。后来崔白入了画院,才把画院因袭黄家画法的风气打破。再后就是专以"写生"为主的一派,这一派以赵昌、易无吉为代表。宋徽宗本人也是个出色的花鸟画家。南宋时,没有特殊的花鸟派出现,大致上是循着北宋的途径继续向前发展的。

除人物、山水、花鸟之外,在绘画的主题方面又出现了一种新题材,那就是墨竹。据说墨竹最初是因有人在月夜用笔描纸窗上的竹影而起。北宋出了一位画墨竹的画家,就是文同。文同是个不折不扣的书生,出身于一个三世"儒了不仕"的家庭,对做官没有兴趣。虽在仁宗皇祐元年(1049年)登了进士第,朝廷派他做了几任官,后来还是上表辞职。他喜欢和苏轼等一班文人在一起吟诗作画。他的墨竹备受当时人和后世人的推崇和模仿。元代李衍所著《竹谱》中曾说,画墨竹"文湖州(即文同)……出,不异杲日升空,爝火俱熄,黄钟一振,瓦釜失声矣!"后世人都认为墨竹一派,以文同为初祖。不但如此,有了文同的墨竹,到了元代就出现了用水墨画梅、兰、竹、菊的风气,这四种植物多代表一种君子美德,这四种植物的画就叫做"四君子画"。直到今天,"四君子画"还很是流行的。文同在身后的八九百年间对画坛的影响不可谓不大也。

文物鉴定专家说中国的绘画在北宋与文学结合之后,到了文同画墨竹,把原已与文学结合的绘画更进一步推向文人画方面。元朝初年出现的"墨戏"画,实是士大夫、知识分子和文人遣兴之作,完全出自文人之手。南宋以后,文人更把诗、书、画结合在一起,画幅上题诗的风气就蓃加日益普遍了。后世绘画方面的这些变化,应当说是受到文同的影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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