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绝地天通",是一则神秘而古老的传说:
黄帝之孙颛顼称帝,就下令大神重伸开双臂举天,又令大神黎用力按地,一举一按,天升地沉,不再相通。故曰"绝地天通"。
战国时楚昭王读到这个故事,颇感疑惑,遂问学识渊博的观射父:"难道在颛顼以前,天地离得很近,老百姓可以随意上下吗?观射父为他之作了解释。
原来,人之初是浑沌少知的。后来,人类有了足够的思考力,方才生出种种崇拜来。当时,氏族、部落居处分散,各有各的图腾、巫师,都可以随意接神、送神,编造天意神旨。史称那时的状况为"民神杂糅"。黄帝入主中原,国家雏形已经孕育。颛顼称帝时,这种神权的分散和混乱,已成为政权统一的障碍,因之,一场宗教革命势不可免。颛顼令其孙重管理天上的事,统一解释天意神旨,又令其孙黎管理地上的事,统一发布神旨帝命。这样,"民神杂糅"被禁止,神权与帝权统一起来。颛顼一身二任,既为人间的大首领,又是最大的宗教主,只有他才能代表天神,他也就是东方人创造出的一个"人间上帝"。从此,老百姓通天的神权被取缔,故曰"绝地天通"。
在人类社会发展历程上,凡大地上某个地方出现了统一的人间王国,就会创造出天上有个统一宇宙的"上帝''的神话。聪明的帝王虔诚地称"上帝"为主人,自称是"奴仆",其实呢,^上帝"只是他手中的一个"傀儡",一件统治臣民的"精祌工具"。"上帝"多是在父系社会奴隶制时代被创造出来的,所以都是男性,也就是一个被神化了的"最大奴隶主"。这一点,无论在东方,还是在西方,概莫能外。
颛顼领导的这场神权统一的革命影响中华文化几千年。有史以来,历代帝王都垄断着祭祀天地的权力,只有帝王才可以到泰山封禅,祭祀天地;只有帝王之都才设有天坛、地坛。帝王们打着"受命于天"的旗号,自吹为"天之骄子",以维护其统治地位。这种状况,一直维护到清朝末年,那神权才与帝制一起为辛亥革命所埋葬。此后,北京的天坛、地坛才辟为老百姓可以出入的公园。
"绝地天通"的故事,虽涂有浓重的神话色彩,但考古已佐证,它有一定的历史真实性。
这里谈谈宗教考古。
先民早在两万七千年前山顶洞人已有撒朱辟邪的风俗,事死如事生的宗教观念已经萌生。七八千年前,创造了仰韶文化的先民,在葬具陶瓮上留下了灵魂孔,这表明灵魂观念相当流行。那时是万物有灵的时代,巫术文化盛行。在距今六千年,特别是四五千年前,宗教性的遗存突然变得规模庞大而丰富起来:
在东北辽西山区,发现了大型祭坛、神庙、积石冢。其规模之大,工程之艰巨, 似非几个氏族所能办到,也绝非狭小地域的先民之所需。它们虽被归属于五千年前的一支原始文化,然而,它们可能已将孕育其成长的原始社会外壳胀裂了,难怪有见地的考古学家称其为"中华文明的曙光"呢!
在东南太湖流域,多次发现玉殓葬大墓,出土用以祭祀天地的璧和琮。这些占有大量财富的墓主人,生活在距今五千三百年至四千二百年。他们可能仍被称为头人、酋长,实际已是手握神权和帝权的权势者。
在华南,湖南澧县城头山古城遗址上发现了大型祭祀神坛,还有许多祭祀坑, 距今六千年。显然,这是一个独立王国的宗教圣地。
在中原,河南省濮阳发现了一座龙虎陪葬墓。墓主为一年长的男性,在其东西两侧有用蚌壳摆塑成形的一龙一虎。龙虎乃神灵,墓主以龙虎为殉,其神力可想而知。同时,还有两名男性、一名少女为其殉葬。显然,这位六千年前的男子是位非同一般的人物,故有学者推断他可能是位大巫师!
有意思的是,这龙虎墓出在河南省濮阳。濮阳古称"帝丘",就因其为"颛顼之墟",故名。帝丘以西,昔日还有颛顼陵和帝喾陵。在颛顼之墟发现这比颛顼还早一千几百年的龙虎墓,或许并非偶然。也许早在六千年前,这里就巳逐渐形成华夏先民的宗教圣地,那场影响中华文化几千年的宗教革命可能就是在这里率先发生的,中华文明中的"上帝''可能就是从这里最先创造出来的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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